春闱跟考发解试流程类似,都要一关一关闯。
考完一门考官即刻阅卷,然后放榜公布晋级下一门考试的考生名单,没晋级的考生就可以直接卷铺盖回家了。
第一门帖经主要考儒经和道经的内容,掩其两端,中开一行,裁纸为帖。
每帖空三字,由考生据上文或下文填写,类似于现代的完形填空。
帖经是检验士子们基础知识的试金石,答案唯一,对错一目了然,阅卷也快,考完次日傍晚就可以公布晋级名单。
第二天刘异趁黠戛斯人在四方馆开会,偷偷溜到安上门街看科举第一门成绩放榜。
那张黄榜就贴在贡院门口右侧的木墙上,刘异到的时候榜下面已经围了一群考生。
晋级考不用唱榜,礼部官员贴完榜就走了,只留下悲喜不相通的考生们在各自发泄。
有人在欢呼,有人在痛哭,有人在捶胸顿足。
刘异挤进人群,一一扫过大榜上的名字。
最醒目的当属郑言,他排在首位,十通十晋级。
刘异在十二名的位置找到刘乾的名字,十通八晋级。
他一目十行继续快速浏览,最后在大榜偏靠后的位置找到那个令他触目惊心的名字——黄巢。
黄巢十通六勉强晋级。
刘异眼神复杂地望着黄巢的名字,自己昨天没听错,字也对的上。
他在发怔时,听见周围考生都在惊叹郑言居然十题全通。
每年春闱进士科的帖经,十题答对六个就可以进入下一关,历年十题全对的考生寥寥无几。
只有将全部考试书籍一字不落地烂熟于心,才有可能获得十通十的满分。
郑言做到了,其他考生纷纷对他的惊人成绩表示赞叹。
这时人群里有人以万分不屑的语气说道:
“哼,我不信他背下了全部十二经,郑言既然能上大通榜头名,自然是有些手段,搞不好开考前答案就送到他手中了。”
周围人群纷纷侧目看向这个出言不逊者,刘异无需回头就知道这人是黄巢。
他嘴角忍不住苦笑,为何自己一点都不意外呢?
这时人群中有一个尖锐的声音质问:
“这位考生,你刚才是暗指郑言在科举里舞弊吗?你可有证据?若没有证据就信口雌黄,那就是诬蔑别人。”
刘异回头看过去,发现说话的是史昊。
或者该叫崔昊,就是崔铉那个喜爱女扮男装的女儿。
崔昊今天又是头戴幞巾,身穿圆领蓝袍,一副男装打扮。
黄巢阴阳怪气回道:
“众所周知的事何须证据?听闻前年科举凡是荥阳郑氏参与的考生全部及第了,年纪最小的仅十七岁,简直旷古奇闻,若说他家没作弊,谁信?”
崔昊反驳:“别人我不知,但我知道郑言确实有真才实学,他有过目不忘之能,所以早就将十二经倒背如流,帖经试十题全中对他根本不是难事。”
黄巢打量这个与自己间隔了三四个人的小男生,冷声问:
“你不是今年的考生吧?祭孔的时候我都没见过你,你为何要帮郑言说话?”黄巢问完冷哼一声,想当然道:“做士族就是好,这两天竟遇见捧荥阳郑氏臭脚的人了。”
这两天?刘异皱眉,难道他想自己也算进去了?
崔昊以惊奇脑回路质问:
“你胡说,士族的脚哪里臭了?我每天都洗脚。”
“怎么,你也是士族?难怪你帮郑言说话,天下士族沆壑一气,你的话根本不可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