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胡言乱语,你哪来的八万回鹘勇士?”
“我是没有,但嗢没斯兄弟有呀。”
此刻,六名侍卫的刀已经架到刘异脖子上。
刘异并未反抗,嘴里不着调地打着嘻哈。
“哎呀,刀别离这么近,我细皮嫩肉的,若破了相娶不到娘子可会懒上你们的。”
“不知死活,”乌介呵斥一句后命令侍卫:“将他拉出去,等水开后下锅。”
等水开的这段时间是乌介留给自己思考的时间。
刘异从头到尾都很顺从,临出门口时嘲笑:
“你做饭水平跟我家刘老大学的吗?不知道做肉要冷水下锅的?”
随后他被侍卫们架着走出牙帐,帐内只剩下太和公主与乌介可汗。
乌介站起身,脑袋差不多快贴到帐篷顶了。
他在屋里来回踱步,心情异常烦躁。
本来较为宽敞的空间被他的大体格子一晃,显得有点窄吧。
李太和无视原地拉磨的乌介,给自己倒了杯奶茶。
她小抿了一口后津津鼻子,放下杯具嫌弃道:
“这个茶是次品。”
乌介停下脚步问道:“你还有闲心喝茶?我要煮了你们大唐的使者,你都不求情的?”
李太和免费送了他一个白眼。
“我说了你死他都不会死。”
“他与嗢没斯的关系有多亲密?”
“具体多亲密我不知道,但我知道你能当上这个可汗要多亏他。”
“多亏刘异?此话怎讲?”
“上任可汗阖馺其实不是死在黠戛斯人手里,是这小子带着嗢没斯的军队做的。嗢没斯能让他领兵, 你说他们关系如何?”
乌介可汗震惊:“阖馺竟然是被嗢没斯的人所杀。”
他以前也曾怀疑过黠戛斯人怎么逮到的阖馺,但他没想过是嗢没斯做的。
因为阖馺死后,嗢没斯完全没有展露出要争夺可汗的意思,他认为嗢没斯没杀人动机。
如果在草原那会刘异就与嗢没斯兄弟穿一条裤子了,那他刚才说的八万回鹘兵来自嗢没斯部落就不是无稽之谈。
但……
乌介可汗又开始原地拉磨。
他在思考嗢没斯兄弟又没发疯,怎么会无缘无故给自己八万兵?
还是感觉这事不太可能。
但听唐狗刚才的语气又好像很笃定,不像为了多活片刻的缓兵之计。
此时,刘异已经被押到帐外的铁锅面前。
“哇,好大啊!”
这绝对是草原人用来煮马肉用的锅,别说在里面放个人,放个小牛犊都不成问题。
用石头临时搭建的简易灶台离地有半米高,大铁锅就架在上面。
灶台下面火烧得正旺,有两个奴隶不停往里加柴。
冬季草原上缺水,都是融雪融冰煮饭。
为了煮人肉,奴隶们特意跑去很远的河边里凿冰。
冰水比雪水的杂质少些,食用更卫生。
现在锅里的大冰块刚刚融化成水,温度正在一点一点升高。
由于锅太大而水过满,天太冷散热过快,加热的过程有些缓慢。
刘异不耐烦地挣脱开身后侍卫的束缚。
“你们抓着我干屁,周围全都是你们的人,我还能跑了?”
他转着脑袋四周望望。
各部落因吃毒军粮而死的倒霉士兵家眷们,正陆陆续续往大铁锅这边聚集。
足有上百个侍卫以铁锅为圆心拉出个人墙大圈,阻挡愤怒的家属继续向前。
被挡在人墙外的男男女女,有哭喊的,有咒骂的,有张牙舞爪的。
他们个个都想冲进来生吞活剥了害死他们亲人的唐狗。
侍卫大声提醒:“大汗说必须水开下锅,煮熟了才能吃。”
乌介的话就是金科玉律,侍卫们一字不差严格执行。
人群在外圈吵吵嚷嚷。
“唐狗的肉不会是臭的吧?”
“管他臭不臭,我要割一块回去祭奠我儿子。”
“我要唐狗的心,倒要看看他的心肝是不是黑的。”
“唐狗作践粮食下毒,就没有心。”
锅里的水还没烧开,外围人群的喧嚣声先开了,比沸水还响。
“啊……”
“哎呀……”
人群中不断传出年轻女子的尖叫声,叫嚷的小姑娘们个个脸颊绯红。
有的女子边叫边转身,偶尔不经意地回头瞥一眼。
有的女子双手捂脸,手指间却偷偷留了条缝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