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天仿佛是在给他们开玩笑,当他们已经彻底绝望,不再奢求找到蒙古王庭,不再奢求存活之时,竟然意外被一伙大明人救活,而且这一伙人竟然要去蒙古王庭。
两人仿佛感觉到了莫大的讽刺,原本他们两人就是要去蒙古王庭,商量着如何对付大明人,如今反而被大明人所救,而且王庭都是大明人带他们找到的。
如此下去,原来的坚持还有意义吗?
“我喜欢坦诚之人,两位,说说你们的来历吧。”刘健盯着龟井秀纲和尼子经久的眼睛开口道。
龟井秀纲同尼子经久对视了一眼,带着一口绕口的大明官话开口道:“感谢贵人的救命,我们乃朝鲜国国民,来到草原是为了行商,路上遇到了马匪,导致钱财全部丢失,因为逃跑的时候,没有顾得上其他,在草原上迷了路。结果又遇到了狼群,幸亏有贵人相救,否则我们二人早已见了阎王。”
看来龟井秀纲在来草原之前应该是做足了功课,知道草原上马匪盛行,最主要的是无时无刻都不忘朝朝鲜身上抹黑。
正如龟井秀纲所料,刘健听了龟井秀纲的话,勃然大怒:“哼,一派胡言,朝鲜人怎么会跑到草原与蒙古人做买卖,朝鲜人不是向来讨厌蒙古人的吗?”
“贵人明鉴,一看您就是大明的贵人,身份贵不可言,我们朝鲜恨蒙古,那是我们皇室和高官为了讨好大明,才如此说的,私底下跑来草原同蒙古人做买卖的不知凡几。”龟井秀纲继续爆料道。
被龟井秀纲这么一说,刘健反而有些相信龟井秀纲所言,小国之民,向来如此,表面恭恭敬敬,背地里全都是背信弃义。
“既然如此,二位后面有什么打算?”刘健继续问道。
“如今我们二人身无分文,加之草原那么大,不知道贵人能否收留我们,我们完全可以做一些杂役之活,以此来偿还贵人的搭救之恩,等贵人返程时,我们再跟随贵人的队伍一起返回大明,那时我们再想办法回朝鲜,不知道贵人是否可以恩准?”龟井秀纲试探道。
听完龟井秀纲的话,刘健抬头看了一旁的范宏图一眼,眼中似有征询之意。
范宏图也看懂了刘健想要表达之意,于是轻微地点了点头。
“也罢,既然你们是朝鲜之民,而朝鲜乃我大明之藩属国,算下来,我们也是一家人,如今在国门之外,却是需要守护相望才行。”刘健点头答应了他们的要求。
“感谢贵人的搭救之恩,小民没齿难忘。”龟井秀纲说道,接着就看到龟井秀纲和尼子经久庄严地鞠躬九十度以示感谢。
刘健朝他们两人挥了挥手,于是身边的护卫立马将两人引走。
当龟井秀纲和尼子经久消失在营帐之内后,刘健对着范宏图开口道:“范将军,以为如何?他们说的话是否是真话?”
“这……卑职也不好判断,卑职对朝鲜人并无了解。”范宏图犹豫道。
“是啊,对于朝鲜之民,我们都不是很了解,大明还是不能只局限于大明的土地之内,也许陛下的考虑是对的。”刘健感慨道。
“陛下肯定是对的。”范宏图一听到刘健夸皇帝朱佑樘,顿时满脸露出崇拜之意,看来这位常常被刘健戏谑为范大将军的范宏图,竟然还是皇帝朱佑樘的粉丝。
“不过,老夫,怎么看他们两人,怎么别扭,看两人的言行举止,并不像我印象中的朝鲜之民,倒是有些像日本人。”刘健疑虑道。
听到刘健猜测那两人是日本人,这让范宏图有些想不通:“日本人?”
“不错,确实不像朝鲜人,更像日本人,最后那个鞠躬尤其像,在我的印象中只有日本人才那么诚心诚意地鞠躬。”刘健越发肯定道。
“日本人,不可能吧,日本远在海外,怎么会如此长途跋涉来到草原,他们图什么啊,来到草原便是九死一生,想要挣钱,完全可以去我们大明啊!”范宏图不解道。
“也许不是为了挣钱,也许是为了复仇。”刘健推测道。
“什么,复仇?他们要找谁复仇?”范宏图听了刘健的推测,顿时大惊。
很多事,底层的官员都不一定知道,比如说大明海军最近在日本讹诈了好大一笔财富,为了讹诈财富,大明可是安排了百门大炮朝日本京都猛烈开炮。
这一桩桩,可不会让日本心悦诚服。
“自然是向我们大明复仇。”刘健坚定道:“最近我们大明可对日本不怎么客气。”
“阁老,既然那两人是冲我们大明来的,那就留他们不得,干脆我这就去将他们给杀了,省得再生事端。”范宏图焦急道。
“不,留着他们两人,我倒要看看此二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。”刘健开口道。
“阁老,这马上就要到阴山脚下,说不定蒙古小王子就在那,这要是让两人逃到蒙古那去了,我们要追悔莫及啊。”范宏图有些着急道。
“范将军,稍安勿躁,如今两人重伤在身,你只需要安排人好生监视起来,老夫相信他们翻不起风浪。”刘健自信道。
对于刘健这种行为,范宏图是很不理解的,他是一名军人,军人的眼里只有两种人,一种是敌人,一种是战友,战友便是肝胆相照,敌人就只能送他上西天。
明知敌人在侧,还要留着他的性命,对于文官这种弯弯绕绕,范宏图是真心不了解,但是他又不得不听命,因为此次出使,刘健这位阁老才是负责人,他们这些人都只能听从他的命令。
毕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,这个是最近大明军队盛行的口号。
“既然阁老,如此安排,卑职照做便是了。”见刘健不听从自己的建议,范宏图只能无奈地应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