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儿第一次对男人感觉到害怕。
这么多年来,男人一直都是她的玩具,玩物而已。
她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,玩弄于胸脯之上。
男人对她来说,只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隶而已,需要的时候用一下,不需要的时候一脚踢开便是。
可是眼前这个少年,让她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。
不仅仅是他那不怕死的精神,不仅仅是他打不死的武功,不仅仅是他视美色如粪土的性格。
而是他身上的那股气势,那股令人胆战心惊的煞气。
仿佛被那双猩红的眼睛盯上,便被恶魔压着一般,再也无法逃脱。
求生的欲望在攀升,理智战胜了恐惧。
晴儿一手提着柳儿,“我不是在胁迫你,我是在和你交易。”
陆长生说道,“如果我不答应呢?”
晴儿狠心说道,“如果你不答应,那这个小女孩就得死。”
“你已经杀死一个小婴儿了,这一次又害死一个小女孩,这就是你所谓的大汉精神吗?这就是你所谓的坚守吗?”
“陆长生,你这个大汉远征军,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国家的百姓吗?”
陆长生身子摇晃了一下,抓紧刀柄稳住了身子,“那个婴儿不是我杀的,是你杀的,你将他抵挡在身前,撞上了我的刀。”
“柳儿也是被你杀的,杀人偿命,你也必须得死!”
看到陆长生有些发狂的样子,晴儿说道,“你不要逃避了,明明是你一刀砍下来的。如果你不来砍我,我也不会将孩子抵挡在前面。”
“你滥杀无辜,已经错了第一步了,你还要害死这个无辜小女孩吗?”
“她又做错了什么,她为什么就不能活下去?”
晴儿有些撕心裂肺了,因为她看到艳儿的脸色越来越差,如果还不救出来,恐怕就会变成一滩死尸。
柳儿听得很清楚,虽然她受伤很重,身上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,五脏六腑也不知道有没有移位。
可是她还活着,她便知道自己的处境。
“长生哥哥,不要管我,杀了她们!”
晴儿捏紧了柳儿的脖颈,让她说不出话来,“陆长生,这个女孩和你一同站在离阳城头,一同站在那杆旗帜下,很显然是你很重要的人。”
“你就要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死吗?”
“让她们活下来,有这么难吗?”
活下来,有这么难吗?
是啊,谁不想活下来啊。
可是,谁又能活下来呢?
陆长生摇了摇头,丹田之中的煞气冲击得越发厉害,不仅在丹田之中胡乱冲撞,而且在经脉之中不断挤压,不断冲刷,似乎想要冲破身体。
而且,最为致命的是,那股煞气已经冲到他的脑海之中,让他很愤怒,极度愤怒。
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里面喊道,“杀,杀了她!”
“她们是坏人,是坏女人,他们杀了孩子,还要杀柳儿,杀了她们,为柳儿报仇。”
另外一个声音又在喊道,“她还是个孩子啊!”
“救救孩子!”
自己一刀下去,艳儿人头落地,柳儿的脖子也会被扭断。
她才六岁啊,她还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。
她还答应了那个道士,等一年之后,要进入龙虎山,要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。
这时,城门打开了,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跑了出来,一边哭,一边跑,“柳儿,柳儿……不要杀我的孩子!”
是柳儿的母亲何秀娟。
跑到近处时,或许看到了柳儿的惨状,何秀娟腿一软,便跌倒在地,“柳儿,你不要死啊!”
“求求你了,放了我的孩子,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,她要是死了,我可怎么活啊?”
晴儿大声说道,“你不要求我,你去求陆长生,只要他放了我姐姐,我便放了你孩子。”
何秀娟看向陆长生哭泣道,“长生,救救柳儿。”
“她和你最好了,一天到晚就想着往城头上跑,给你送东西,她可是把你当亲哥哥啊!”
陆长生看了一眼脚下奄奄一息的艳儿,又看着晴儿手中提着的柳儿,脑海中两个声音已经剧烈地吵了起来。
离阳城里的百姓已经走了出来,潘婶子和张寡妇搀扶起何秀娟,劝道,“大妹子,当年离阳城定下的规矩,你不是不知道。”
“你这样做,让长生为难啊。”
何秀娟哭得身子都瘫软在潘婶子身上,“我知道规矩的,离阳城的人不能被胁迫,被抓了被杀了,各安天命。”
“可是,柳儿是我的孩子啊,是我的命啊!”
“没有柳儿,我也活不下去了。”
张寡妇陪着抹眼泪,“我们也心疼柳儿啊!”
“可是规矩定下来,这六年来,都是这样做的,也有人被抓走,也有人被杀了,可是就因为这条规矩,我们还活着,我们离阳城还在啊!”
离阳城能在北莽流沙郡坚守六年,是因为有规矩的。
没有规矩,没有规则,很多人不能活下来。
其中一条规矩就是:大汉离阳城,可战死,不换俘,永不降!
离阳城,可以被屠杀,不能被打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