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迎祥混在溃军之中仓皇攀山而逃,头盔不知扔到哪去,箭囊里的弓箭也掉了个干净,看起来狼狈不堪,但高迎祥却全然不顾,只顾着抱头鼠窜,双耳全是嘈杂凌乱的惨叫声和哀嚎咒骂声,不时还有喊杀声传来,在他听来,如同地狱恶鬼的咆哮,催着他拼命逃离这片鲜血淋漓的战场。
高迎祥不是不想与曹文诏大战一场,但数名反王被曹文诏攻杀击伤,身为盟主的王自用带头逃跑,以至于农民军军心动摇、士气大挫,兵无战心、将无死志,各部的老营兵和战兵逃得漫山遍野,这个时候还去和曹文诏作战,靠着闯营的这些人马,岂不是去送死?
为今之计,只有逃,而且要逃的比其他反王更快,只要保住性命就能收拢败军再流窜他处,实在不行,大不了弃山西遁入其他省份,以前他们这些“流寇”不都是这样打不过就跑的吗?
“闯王!”衣服忽然被人扯住,高迎祥差点脚一滑摔倒在地,回头看去,却是李自成一脸焦急的拉着他:“闯王,您看看柳沟之中!”
高迎祥听话的抬头看去,却见柳沟山谷之中两支军队混战在一起,红与黑纠缠交织,如同两条咆哮的巨龙在互相撕扯啃咬。
“这是.....武乡义军?”高迎祥吃了一惊,不敢置信的看向那面鲜红的旗帜:“他们在两侧山林布阵,应该撤的比咱们还要轻松、快速,怎么反倒闯进柳沟和曹文诏混战在一起了?他们疯了吗?”
“闯王!战事尚有可为!”李自成没有回答高迎祥的问题,急匆匆的说道:“闯王,闯营尚未参战便遇全军大溃,只能被迫撤军,但闯营军心未散、兵将未损,尚有一战之力,请闯王扬大旗、拢军士、回军作战,额愿做先锋冲阵,替闯王取那曹文诏项上人头!”
“回军作战?靠咱们和武乡义军?”高迎祥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:“各部都溃了,曹文诏的武勇你也看见了,靠额们闯营一支孤军,如何能胜曹文诏?武乡义军已被曹部搅入阵中,他们底蕴不足,混战起来哪是那些秦兵和辽东军的对手?此战已经彻底失败了!”
“此战没有败!”李自成怒吼一声,打断了高迎祥的话:“闯王!单靠额们或武乡义军,自然打不过曹贼,但如今曹部已被武乡义军拼死一搏彻底搅乱,他们也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了!此时他们就和那负重的骆驼一般,只需一根稻草就能压垮,只要咱们冲进战场,曹部官军必然士气大堕、军心大乱,此战就能全胜!”
高迎祥没有接话,只是怔怔的看着山谷里的战况,心中犹豫不绝,李自成看看他又看看山谷,忽然勃然大怒,起身喝道:“闯王!如此绝佳的机会都不能围杀曹文诏,日后咱们还如何对付他?今日再逃,又逃到哪去?难道日后日日都要逃命吗?闯王您就在此坐看便是,额自己收拢军卒、亲自领兵厮杀,灭曹文诏的功劳,都是闯王您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