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香引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,明显感觉到鹤冲天也僵住了。
他怔愣了半天,才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。
庄师看到二人的反应,自嘲:“很意外吧。”
窗台上,趴着小憩的玄果也竖起了耳朵,悄然注意着这场对话。
庄师指了指桌上的吃食,“你先吃,慢慢听我说。”
沈香引确实饿得够呛,生理上,三天没有吃东西,心理上,有三年没有尝过任何滋味。
虽然鹤冲天每天喂水给她,但因担心她意识昏迷呛到,每次只灌一点,远不能解渴。
沈香引用力吞了下口水,立刻先端起托盘上的热麦茶,两三口喝完。
鹤冲天手肘支在桌面上,手附在唇边,瞥一眼沈香引,“你倒是慢点,别呛到。”
“嗯。”沈香引嘴上答应着,又马上拿起筷子,夹起小碗里的鸡腿,狼吞虎咽。
庄师长吁一口气,“不知道从何说起,也许会讲到很多废话,你们就当让我说个痛快吧。”
庄师左手掩面,右手抽动刺穿脸颊的不言桩,突然一用力,金属长针连血带肉抽了出来。
玄果喵的一声惊叫,窜到院子里。
庄师不以为然,接着说:“没有影响你的食欲吧?”
沈香引只抬头一眼,便不再看她,低头扒拉饭,摇了摇头。
“那就好。”庄师掏出随身带的手绢,轻轻擦拭脸颊两侧萎缩肌肉的血窟窿。
在沈香引近乎残暴的风卷残云时,庄师陡然放松显得苍老的声音娓娓道来。
震惊化作手里吃饭的动作和吞咽,一场惊心动魄。
“我自幼能见鬼,胆小,命阴,常受妖邪侵扰。为求安宁,父亲送我到附近道观求助,那年我方才三岁,与庞文魁结下因缘。”
“彼时年幼,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,初次见面的印象也不很清晰,只记得感觉,每次父亲带我去见他,我是害怕的。”
“五岁时,家中一场大火,父母兄弟俱亡,唯我独活,村民视我为不祥,自此受尽冷眼,饱受饥寒,流离失所。”
“庞文魁找到我的时候,我七岁,奄奄一息,他将我带回,悉心照料,正式收为入室弟子。”
“庞文魁在山里盖了一间茅屋供我住,偶尔来看我,留宿十天半个月,教我道术,教我身法,甚至请了老师叫我文化。”
“所以我对他视若恩人、亲人,视作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。”
“他说我生来就是修道的好苗子,勤加苦练必定能成大器,我也确实不负所望,年华十六,庞文魁领我下山,一出山便名声大噪。”
“只是,自我开始接触外界起,他不允许我向任何人提起他是我的师父,也不允许我再叫他师父。”
庄师的眼睛盯着烛火,闪过一丝黯淡。
“他那时已经不做道士,七几年,百废待兴,遍地是银钱,庞文魁不想让任何人知道,他有法力懂道术,摇身一变成做贸易生意的庞文魁。”
“我帮他做了许多事,偷他人运道,给对手下咒,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一些人…总之是替他解决一切障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