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风拂过宫墙边的柳枝,稀疏的响动。
软珥坐在肩舆上,迎着风往未央宫去,心急如焚。
旌侨端了一盏才熬好的雪蛤,慢慢走近内室:“贵妃娘娘,缨妃到了。”
苍怜皱眉遮住了口鼻,问:“这是什么?”
“是皇上让人给娘娘送来的雪蛤,奴婢特意让人煲好,夜里喝下,睡梦中都能滋阴润燥。”旌侨喜滋滋的说:“皇上很关心娘娘的呢。”
“端下去吧。”苍怜皱着眉头:“本宫闻不惯这个味儿。”
旌侨动了动唇,却还是没多言,召唤了个小丫头将炖盅给撤了下去。“娘娘,缨妃在外头候着呢。”
“让她进来。”苍怜半依靠在软榻上,一身华贵的绸缎衬得她肤色极好。
软珥焦急的进来,看见怜贵妃就那么雍容华贵的斜靠在软榻上,一副得宠的架势。可是这时候,她却顾不上这些。
“怜贵妃娘娘万福金安。”软珥恭敬的朝她行礼,只是为了她能对自己的孩子好一点。“听来送信的奴才说,梓州有些不好,臣妾不敢耽误,就立即过来了。”
“看得出。”苍怜不紧不慢的说:“粉也没抹,花也没簪的,的确是匆忙。”
软珥急忙抚了下自己的脸,怀着歉意赔笑:“是臣妾疏忽了,在贵妃娘娘面前失仪,还请娘娘恕罪。臣妾只不过是刚和梓州分开,一心牵挂着他,才会这样子疏忽。还请娘娘恕罪。”
“你说的也在理。”苍怜慢慢的坐直身子,从旌侨手里接过金丝燕窝细细品了一口:“这东西便比雪蛤好多了。味道清淡喝着又不腻味。”
“这也是皇上吩咐人送来的。听说是刚进宫的贡品。皇上知道娘娘您喜欢,送来了许多呢。”旌侨笑吟吟的回话。主仆两人都不在意焦急的缨妃。
软珥已经顾不得生气了,更无从妒忌。她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命门一样,只有惶恐和担忧。好像怜贵妃稍微一用力,孩子活不成了,她也会马上跟着去。
苍怜慢慢吃着燕窝,看着软珥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下去,只觉得不舒服。
“缨妃是不满本宫这么晚唤你过来吗?摆这样的脸色给谁看?”
软珥一听这话,立马跪了下去:“贵妃娘娘息怒,臣妾不敢。臣妾并不是摆脸色,而是担心梓州。梓州还那么小,又是早产的……臣妾怕他骤然换了宫室,会不习惯。也怕他夜里哭闹,会让娘娘不能安枕。”
“呵呵。”苍怜笑的身子一颤,险些连勺子里的燕窝都洒出来。“你儿子的哭声,还不如宫里闹春的野猫叫声大,两道门关上,本宫硬是什么都听不见,本宫怎么会不得安枕呢!”
软珥不敢多说,只是用一种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怜贵妃。
“旌侨,你这么看,不上妆的缨妃与本宫是否容貌相似?”苍怜不禁来了兴致。
“回娘娘的话,这么瞧着,缨妃的眉眼的确与您相似。但也只是形似神不似。缨妃娘娘瞧上去软弱不堪,哪里有妃主半点的尊荣可讲。且……缨妃娘娘看着有些愚笨,毫无半点贵妃娘娘您身上的灵气与睿智。”
“说的也是。”苍怜不禁一笑:“她没有本宫半点灵气与睿智,一入宫也被册封了妃主,这说明什么?你自己知道吗?”
软珥不敢开口,只是愣愣的看着缨妃。
“也罢,你不知道本宫就明白的告诉你。”苍怜放下了手里的碗,由着旌侨替她穿上绣鞋。她颐指气使的走到软珥面前,看着那张酷似自己的脸,笑的有些阴冷。
“贵妃娘娘……”软珥忌惮她的威严,在她的手伸过来的时候,畏缩着身子避开了。“臣妾愚钝,这容貌也是父母所给,臣妾只是被太后所救,任由太后摆布罢了。从未想过要取代娘娘的恩宠。可是如果臣妾不听太后的,早就丢了性命。如今娘娘您回来了,皇上再未曾传召过臣妾相伴,足见皇上只是钟意您一个人,即便臣妾再怎么与娘娘相似,终究也只是个赝品,决不可能与娘娘同辉。”
“啧啧。”这番话让苍怜听的很舒服,便也由着她畏缩身子跪着。
她转过身,把手搭在旌侨手上,返回软榻重新坐好,才不紧不慢的说:“缨妃很会说话,你这番话,本宫听着很满意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