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元帅伸手抽了一张纸巾,擦了擦嘴,皱着眉头含糊不清地说:“咳...你...咳咳...把话说清楚!”
“下属今日面见洛忧,本意是想了解一下剿匪的情况,您也知道,近两年来不断有投诉信上报,称洛忧在肃清任务中多次屠杀俘虏。我不敢轻信一家之言,便想向他本人取证。”张公博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,黯然地摇着头说,“谁知,洛忧在茶厅会谈时口出狂言,他竟声称‘冷鸢将军让杀就杀,岂容你多言’!”
老元帅的脸上阴晴不定,幽幽地说:“我知道洛忧一向杀孽深重,但没想到已经嚣张到这种地步,而且还借着冷鸢的名头。”
“这种事其实两年前就有迹象,冷鸢在崩坏7年的极北会议不带别人,唯独带了洛忧,招揽之意溢于言表。”
老元帅的眼神有些飘忽,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:“这丫头就是这样,什么人都敢要,终日养狼,也不怕哪天被狼咬。”
“大元帅所言极是,上次有长安军官去京首巡视,发现鹰旗军中多了许多自荒野招安的进化者,他们整编一队,毫无纪律,乌烟瘴气,对巡视军官视而不见,使其受辱而归。”张公博的身子往前探了探,叹气说道,“这些队伍里,也不知有几个像洛忧这样的人,下属倒不担心他们剿匪不力,毕竟都是荒野出身,战力可嘉,只是...”
张公博似乎有难言之隐,他犹豫了一会,忧心忡忡地说:“只是,下属担心,如若长久以往,冷鸢的鹰旗军在京首地区根深蒂固,麾下又多是这种不听长安调令的荒野战士。到时候,一旦她拥兵自重,表面上高举赤旗,暗地里割据一方,恐怕会酿成祸患,危害不亚董卓之于东汉,吴三桂之于清廷。”
老元帅不是傻子,中央政局他比谁都清楚,更明白张公博一直在明里暗里地损冷鸢,各派党争也从未停止。
只是领袖之道在于调和,让每个人能尽其才,有矛盾不可怕,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,只要调和得好,这种矛盾就会变成让整个国家机器前进的动力。
张公博此时说的这一连串话,想必有中伤冷鸢的意思,不能太过听信。
但是,却又不能不听。
自从冷鸢晋升上将以来,做过的“出格”事已经太多了,在北伐战争中甚至有了失控的一面,虽然这两年来老实了许多,要有大动作前都会征求长安中央的批准,但暗地里小动作也不少。
张公博的话里,声称冷鸢割据京首,要当董卓吴三桂那样的诸侯分裂势力,这显然是恶意中伤。
但鹰旗军的大肆扩张却又是不二的事实,麾下荒野战士比例增多也是事实,目无纪律轻视长安也是事实。
老元帅知道,冷鸢不是拥兵自重的人,但问题是,她确实又有割据一方的实力。
现在,尤其是在北境地区,士兵们只知道要听冷鸢的“将令”,从来不管长安的“帅令”。
北境敌对势力也是如此,从来只知道“鹰旗军”,不知道什么“共和红军”。
这种情况的加深,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都没事,历史上那些分裂疆土的诸侯,在造反之前,有几个会在脸上写着“我是奸贼”?
如果说老元帅此前对冷鸢一直是种放手去干,别捅破天就好的态度,那么在这一刻,当张公博谏言时,他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,一颗对冷鸢提防的种子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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